在人工智能时代,我们需将自我价值从工作中剥离
清晨,无意间刷到这篇文章。深有感触,翻译了后分享给大家。 人工智能确实正在改变着这个世界,不管是否愿意接受,我们都无法回避这个时代的变革。
AI 成了一面镜子,映照出人心千百年未变的迷惘与执着。你越是奋力去抓取,就越是留不住。
驱动自己的究竟是恐惧还是真心? 人的价值是否需要外在成就来证明? 如何接纳自己那些脆弱的部分? 当一切外在的标签都被撕下时,我是谁?
当我们被迫转向内心,去寻找那永恒不灭的、真正的价值。也许正是祸兮福所倚的开始。
作者:Jane Marie Chen
数十年来,“人工智能取代人类劳动”一直只是反乌托邦的阴影,如今却正在照进现实。今年,仅在美国,因人工智能加速落地而被削减的岗位已逾一万个。对于一个将个人价值与生产力牢牢捆绑的文化,这场颠覆不仅关乎经济,更直指存在的根基。我们恐惧的,绝非收入的流失,而是身份的崩塌。 随着人工智能能力不断跃升,许多职场人开始追问:撇开工作、头衔与产出,我们究竟是谁?
早在人工智能迫使众人不得不面对这一问题之前,我便已被迫正视它。
2018 年,我倾注十年心血创办的公司岌岌可危。作为 Embrace(恩布雷斯)的首席执行官兼联合创始人,我与团队发明了一款低成本、便携式婴儿恒温保温袋,专为资源匮乏地区的早产儿而设。我与几位伙伴在斯坦福攻读研究生时开启了这段旅程,并共同立下宏愿:拯救一百万名新生儿。
毕业后,我们迁往印度——全球近四成早产儿在此降生——创办公司。此后多年,我每周工作 80~100 小时,周末无休。为了这份使命,我倾尽所有;它不仅是我的事业,更成了定义我的一切。
多年间,我们的技术挽救了成千上万名婴儿;我先后受到美国总统巴拉克·奥巴马的表彰,也获得歌手碧昂丝的资助。我被评为 TED Fellow、世界经济论坛“全球青年领袖”,并屡屡登上国际媒体版面。在外人看来,这是一段教科书式的成功故事。可在头条与掌声背后,是没完没了的透支——一种正悄悄要了我命的磨耗。
十年寒暑,跨越无数险阻,终究公司解体,我也随之崩塌。压垮我的不仅是失去事业,更是失去自身。没有了使命、工作与头衔,我霎时茫然,竟不知自己是谁。
在精神濒临崩溃之际,我干脆买了一张飞往印尼的单程机票,以当年创业的狂热踏上跨越全球的疗愈征途。我在印尼丛林深处闭关数日,守口如瓶;期间尝试了迷幻剂、躯体疗愈,甚至体验了青蛙毒(Kambo 清理仪式),没想到自己竟能呕吐如此之多。返家后,我几乎报名了所有能够找到的自助课程;做了 Parts work(又称 Internal Family Systems,内在家庭系统)疗法,也向顶尖创伤专家请益。有那么一阵子,我甚至同时与三位治疗师并行工作。
我竭力寻找某种——或者说任何一种——能修补我内心破碎感的东西。
蓦然回首,我才顿悟,原来一直驱策我前行的,正是那深埋心底的真相。
我在一个充斥肢体暴力的家庭里长大。年幼的我很早就明白,爱是有条件的,得靠成就来换取。当我未能达到父母的期待时,等待我的往往是惩罚——有时甚至拳脚相向。于是,我成了完美主义者,不停追逐小红花、高分,直至渴望在全球舞台上掀起影响。 在自我疗愈的旅途中,我渐渐明白,童年积压的无力感一直驱使我去扶助那些同样无助的人。我拼命想拯救世界,只因无法拯救自己。而支撑我无休止冲刺的,还有一种深埋的恐惧——若我停止追逐成就,便不再值得被爱,也不再配拥有价值。 有人用酒精或药物麻痹痛苦,而像我这样的人则把“高产”当成麻醉剂。
我们沉溺于行动、助人、追逐成功;野心与完美主义成了求生的护身符,仿佛能换来爱、认可与安全感。那些看似澎湃的动力与使命感,往往只是尚未疗愈的伤痛披上的外衣。
真正的疗愈,始于我放下“必须做得更多”的执念,并开始以慈悲之心善待自己。我此生最重要的功课,与关键绩效指标、职业光环,甚至助人为乐,都无关。当我终于停下那股拼命向前的劲头,才洞见:我的价值不取决于我做了什么,而在于我是谁。 在一次近乎奇迹的命运转折中,Embrace(恩布雷斯)得以涅槃重生。
如今,它仍以非营利之姿坚定前行,将婴儿恒温保温袋送往遭受人道主义危机的地区。今年,我们终于实现了研究生时代立下的心愿:让全球逾一百万名新生儿获益。这的确是令人振奋的里程碑,却并非我最自豪之事。于我而言,最可贵的是,我已不再把工作的成绩等同于自我价值。 诚然,工作举足轻重。我们无法说走就走,因为它既养活我们,又为生活提供秩序与意义。然而,一旦自我价值与产出彻底熔为一体,我们就可能丢失那个曾经带着灵魂投入工作的自己。
如今,人工智能风头正劲,许多人忧心会被取代。与其苦苦思索如何跟上,不妨先追问:当我们停下脚步,我们是谁?
在人工智能时代,将自我价值与工作解绑
我们不可轻视,更不可简化人工智能对劳动力市场的冲击。然而,我们完全可以,也理应从此刻起认真探讨:如何把个人的产出、效率与使命,同身而为人的固有价值区分开来。
我们都可以从以下三步着手:
1、按下自我价值循环的暂停键
有时,当“我还不够好”的念头袭来,我们会本能地把油门踩到底——揽更多任务、产出更多成果、追求更多头衔。可这条加速循环往往把人推向职业倦怠。不如先按下暂停键。问问自己:我此刻的努力,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至关重要,还是因为害怕自己不够好?哪怕只是短短三十秒的停顿,也能打断那股自动化的自我证明冲动,让你从恐惧中抽身,以清晰的意图重新上路。
2、练习自我关怀
有时,面对“我还不够好”的恐惧,我们本能地加速——接更多任务、拼更多产出、追更多荣耀。然而,这条路往往将人引向职业倦怠。与其一路狂奔,不妨先按下暂停键。问问自己:我之所以这么做,是因为它真的意义非凡,还是因为我害怕显得不够好?即便短短三十秒的停顿,也能打断那股一味自证的惯性,让行动源自真心,而非恐惧。
真正的韧性,不是硬撑到油尽灯枯,而是在每一次疲惫袭来时,都愿意对自己温柔以待——像关爱朋友那样关爱自己。可以从最微小处开始:压力山大时去散步,允许自己休息而不自责,或用柔和的内心声音替换挑剔的自我批评。这些看似细碎的举动,足以松动“自我价值取决于最新成就”的旧有枷锁。
真正的韧性,不是咬牙把疲惫硬扛过去,而是以慈悲善待自己——像对待挚友那样疼惜自己。它可以从细微之处着手:压力袭来时,起身去散步;身心倦怠时,坦然休息,无须愧疚;用温柔的心声替换苛刻的自我批判。如此,我们便能逐步瓦解“自我价值取决于最新成就”的根深执念。
3、认识自己
真正的韧性,并非硬撑到底,而是以慈悲之心善待自己——像关怀好友那样关怀自己。先从小处开始:当压力席卷时,出去走走;心安理得地休息;用柔和的内心独白替换苛刻的自我批评。如此,便能松动那种“我的价值取决于最近一次成绩”的固着信念。
向内探寻,了解内心的每一个“部分”。内在家庭系统疗法(Parts work,也称 Internal Family Systems)提供了一条识别这些“部分”的路径。许多高成就者心中都住着一个完美主义者——它不停鞭策,只为躲避失败或被拒绝。与其任它执掌,不如停下来询问:这个部分究竟在害怕什么?它想把我从何种伤害中守护?当我们以好奇与慈悲迎向这些“部分”,潜藏的恐惧会被照见,而自我接纳也随之生根。
深入了解自己
给自己留出时间反观内心,去结识你身上的每一个“部分”。Parts work(又称 Internal Family Systems,内在家庭系统疗法)是一种引导我们识别并倾听这些内在分身的心理方法。成绩斐然者往往怀揣着一个完美主义的部分,它驱使我们不停奋战,只为躲避失败与拒绝。当你觉察到它的声音,别急着让它掌舵;先暂停一下,问一问:它究竟在害怕什么?它想把我从何处守护?以好奇与慈悲相待,你将看见潜藏的恐惧,也将一步步走向自我接纳。
日积月累,这项练习会逐步瓦解那股令人筋疲力尽、非得不断自证价值的执念。而在人工智能时代,当我们重塑经济与社会体系时,它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。